第75章 . 星光和晚风 坠入河 陶江坐不是, 站也不是,他这辈子没这么局促不安过,本想找个借口走了, 但简妈什么人啊,哪这么轻易地放过俩人,既然遇见了,择不如撞。 “傻站着做什么, 进来啊。”简妈走到沙发边坐下, 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热情地冲陶江招手。 陶江进了门,没坐,和简宁板直地站在客厅中央,像被老师抓包的捣鬼学生。 “阿姨, 我就不坐了,我今天来是……”陶江本想说送作业, 话到嘴边, 才想起他们已经毕业了,哪来的作业, 随即改口道, “我来还简宁东西。” 简宁语, 陶江现在长本事了,谎话张口就来,脸都不带红的, 手里空无一物,居然敢说给她送东西。 可简宁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缺了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了一句:“……对,我刚送他出门。” 简妈锋利的眼风扫了一眼简宁。 屋内:“.” “那个, 阿姨,要不,我先走?”陶江看着简妈危险的笑容,像是要兴师问罪。 莫名其妙的,简宁很想笑,又忍住。 “小陶,坐,阿姨问你几个事。”简妈又拍了拍沙发,让他就坐。 看这气势,在劫难逃,陶江咳了一声,依言坐下。 简宁也坐在他旁边,侧对着简妈,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等她妈的后话。 简妈问:“考试怎么样啊?” 陶江:“还行。” 还行是好还是不好啊? 简妈又问:“估了多少分啊?” 陶江:“六百多吧。” 也不说六百多少。 “想去哪里上大学啊?” “看看分数。” 至少有个喜的城市吧。 “有没有想学的专业啊?” “和物理相关吧。” 说了和没说一样。 陶江的回答滴水不漏,简妈甚至没从他嘴里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一圈回答下来,简妈忽然发现陶江这孩子心思深,有点担心简宁以后会不会吃亏。 烫着红大波浪卷的女士像个狗仔,杂七杂八问了一堆没重点的问题,简宁看不下去了。 “妈!”简宁把苹果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说道,“天不早了,陶江该回去了。” 再待下去,她可不敢保证她妈会问出什么。 简妈扭头看了眼窗外,墨蓝天幕的云很淡,一弯薄薄的白月隐现。 她笑了笑:“还早,不急,小陶留下来吃晚饭?” 简宁心中警铃大作,把刚放回去的苹果一把进陶江手里,忙推他走:“他不饿,有这个苹果够吃了,是吧?”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向陶江求证。 陶江捏紧苹果,想到刚在门口简宁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于是他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是有点饿,谢谢阿姨。” 简宁急了,没见过上赶着被拷打的人,她若无其事地又递给陶江一个苹果,底下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再给你一个,够不够?”她咬牙切齿道。 陶江的脸立马绷了起来,也咬着牙说:“不好意思,我对苹果过。” .太欠揍了! 简宁气疯了,想再给陶江一脚,却被他捷地躲过去了。 过个鬼,简宁也顾不得简妈在场,捞起果盘里的一串香蕉倒进他怀里,另一只手暗地里掐着他的胳膊,像一只炸的猫,恶狠狠地说:“吃香蕉!这么多,够了吧!总不会对香蕉也过吧!” 陶江瞥了一眼被她掐青的手臂:“.” 简宁从牙里挤出一句话:“你走不走?” 两个孩子眉来眼去的,看问不出什么,简妈也没拆穿他们,叹了口气,冲简宁使眼:“好了好了,去吧。” 话音刚落,简宁从沙发上跳起来,迫不及待地开门,朝陶江做了个请的动作,撵他走。 简妈往门的方向挪了挪位置,出狗仔队的八卦笑容,催道:“宁宁,你不送送人家?” 简宁头一扬,口气很冲:“我!不!去!” 闻言,简妈站起身,二话不说把她推到外面,然后利索地关门。 简宁的脸皱成包子褶,她看着自己脚上的家居拖鞋,贴着门不停拍打,不地控诉道:“妈!你干什么!放我回去,我还穿着拖鞋呢!” 简妈开了条门,把简宁的细带凉鞋撂出来,砰地一声,给她吃了个闭门羹。 简宁匪夷所思,看着无情关闭旧时光整理,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的大门,又捶打几下,没人应。 她有非常合理的理由,怀疑她妈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之前那么反对她和陶江,现在又急吼吼地把自己推出来。 “你怎么想的?”陶江一改刚才的欠揍样,简宁刚换上鞋,他就拦住她,正正经经地朝她要答案。 看架势,好像如果简宁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绝不拖泥带水地下楼,她也不必浪费时间送他。 简宁被他堵在墙角,壮着胆子问:“什么怎么想的?” 明知故问,陶江气急,近她,目光透着危险,反问道:“你觉得呢?” 简宁歪着头,一只手腕架着另一只胳膊肘,敲了敲太,慢悠悠地说:“你说和好啊?” 陶江没说话,浓墨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有种人的迫。 简宁坦然一笑,拂开他的手,狡黠地挑挑眉:“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陶江会意,转身下楼,行至楼梯中央,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她,朝她示意:“聊聊?” “聊聊就聊聊。”简宁的身形一闪,咚咚咚蹿下楼,甩开他十米远。 出了单元门,夜已降临。 傍晚的天空自有规律,一旦落了夜幕,天黑的速度出奇得快。 这个点,楼前的空地上没什么人,搬个马扎坐在凉处聊天的老人,绕着健身器材尖叫吵闹的小孩,都赶回家吃晚饭了。 寂静处,还能听见热锅翻炒滋啦滋啦的声音,伴着若有似无的葱油香,简宁和陶江并排走着。 走过一个拐角,一辆自行车没刹住闸,差点撞到简宁,陶江把她拉到里面,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你还想去北京吗?” 乍一听,平平常常的问候。 华灯初上,远处和近处的街灯连成一条明明灭灭的光线。 或许是夜过浓,或许是折服于他的执着,简宁决定坦诚相待:“你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 简宁回头看他,明闪闪的大眼睛印着陶江的倒影,她说:“琢磨志愿指南,我快把北京的那几页翻烂了。” 陶江的脚步一顿,昏黄路灯下,她的侧脸依旧娇俏,他忽然觉得她在改变,除了她的头发已经长至肩膀,除了她的眼睛在笑,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他有一种预,面前的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有主意,还要坚定,未来的她,会成长得更耀眼。 当陶江昨晚听自个儿妈解释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梦里又回到了那片不知名的海边,这一次,在她离开之前,他抓住了她。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 可陶江也记得自己那天说过什么,他了解简宁,以她的烈子,看见他,一是逃跑,跑不掉就怪气。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他甘愿做一只饵,等她卸下矛拆掉盾。 所以,当听到她的回答,当看到简宁终于不朝他出尖锐的刺时,那一刻,陶江脸上的笑容怎么遮都遮不住,眼底漫上欣喜和柔软,他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简宁的整张脸埋在他温热的膛,被悉的松木香包围,她忽然有些委屈,却还坚强地不肯让泪花落下。 “对不起。”她瓮声瓮气,不知道在为哪件事道歉。 “没事儿。”他也不必知道她在为哪件事道歉,因为他会原谅她的所有过失。 他或许开始明白,是无条件的,她考试时的小聪明,她想偷懒时会转圈的黑眼睛,也她偶尔的无理取闹,一个人就是她的全部,换一个人就不了。 可简宁执拗地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不说清楚不罢休似的。 “第一,我要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歉,不该说只喜你学习好,就算你学习不好,我照样喜你。” 简宁了鼻子:“真的,不瞒你说,我以前真的有这种病,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是年级第一还是第二,竞赛是国奖还是省奖,如果非要说在意,那么我只关心你是不是在意。” 她的,就是把自己从前的幻想全部打碎,然后为他编织新的世界。 陶江刚要开口,她把食指竖在他的边,继续说:“第二,我要为今天下午,对你的不礼貌道歉,或许是我太小气了,不喜听到你拒绝我,可我也反思了,你有权力对我说不。” 陶江摸着她翘着的发顶,有些欣,也有些内疚:“其实我也有错。” 简宁打断他:“先听我说完。” 陶江笑了,还是那个霸道的她。 “最后一条,我要说,如果别人再问我的理想型,我的回答和以前一样。”简宁抱着他,将他的白衫攥在手里,掰指头一条条数着,“身形瘦高,皮肤微白,长得帅,学习好。” 说罢,她仰头看着他,提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缓缓开口:“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叫陶江。” 从前,她以为就是默默付出,是相互成全对方的完整,是帮他做抉择,甚至放狠话,以为撇开自己,他的前路就会光芒万丈。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恋人,真正的,是两个不完美的人,相互上,相互完美。 或许这一路上,他们总有一些没那么契合的点,也会在互不相让中遍体鳞伤,但谁都没放弃,愿意为了对方改变,越来越好。 在一起,很开心,这就够了。 陶江弯下,灿若星辰的眼眸在夜里熠熠发光,他的手搭在简宁的肩上,和她静静地平视。Xiape.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