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将硬币抛还给导演,面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似乎丝毫没觉得刚才自己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他没什么事,但盛知新要炸了。 什么叫不是我给你讲的故事,不要随便相信? 温故是不是知道艾新跟自己说过那些事了? 所以......温故在找一个人,是真的吗? 可他为什么要强调别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呢? 他的目光游移在温故身上,温故却像没看见一样合眼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盛知新急得抓心挠肝,可就是找不到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只能了气地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疾驰而过的景物。 待到机场时,温故依旧一言不发地帮着盛知新拎行李箱。 温老师,我...... 盛知新刚起了个头,温故便拖着行李箱去找托运了。他没办法,只能紧紧地跟在男人身后。 温故似乎知道他在后面跟着,放慢了脚步等他追上来。 温老师,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盛知新紧张得手心冒汗,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故说,不要听信小人谗言,有损我们之间的纯洁友谊。 盛知新被这顶友谊的大帽扣下来,居然不像先前一样心,反而多了几分无奈。 可温故却似乎并没有想过多解释,径直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 ***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盛知新和温故飞机上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昨天晚上他们第一期综艺的第二集 播了,但盛知新因为心里装着事,本没来得及看,于是在路上下载好了准备上飞机的时候解闷。 温故瞥了眼他手里的平板:不怕挨骂了? 必经之路嘛,盛知新想起第一期播的那天晚上自己在这个人怀里哭了一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早晚都得习惯的。 温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觉悟。 他说完这句话,扣好安全带,又合上了眼。 盛知新心中一动,口而出道:温老师,你昨晚没睡好吗? 温故微微睁眼看向他:嗯? 我就是看你今天路上好像一直都......比较疲惫? 温故看着他的一脸关切,心中一动,勾起角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难受。 盛知新心里一紧:难受?是心脏吗? 大概吧,有点心悸,温故说,我睡会儿就好了。 盛知新一颗心又七上八下地提了起来:你心脏不好不该坐飞机的。 那我怎么办?走过去?温故似笑非笑,冷不防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咸吃萝卜淡心,看你综艺去。 盛知新捂着额头,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小动作有些猝不及防,回过神来后又叮嘱道: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药呢?药也拿出来,这样万一...... 温故其实就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想补个觉,恶劣心思上来顺便逗了下小量,可没想到这孩子实心眼得很,居然真的真情实地担心起他的心脏来。 影帝级别唱作人温老师罕见地到了一丝良心不安,于是将那个白小药瓶立在小桌板上:意了? 盛知新这才松口让他去睡,可有事没事便看温故一眼,生怕他出事。 飞机滑行结束,平稳地于云雾间穿梭。盛知新还是不敢看弹幕,有一搭没一搭地拖动着进度条,停在了温故和巫桐的部分。 原来当时分出去火塘的这两人是去开小型音乐会了。 那个火塘坐落于一间音乐酒吧,酒吧主人要求他们作为临时嘉宾进行音乐演出,才能拿到第二天音乐节所需要的乐器。 盛知新出神地看着画面中的人抱着把吉他随意地坐在吧台边,随手试了试音,继而便是一曲脍炙人口的民谣。 一曲民谣弹完,温故又换了另一首,一口气儿切了七八首歌,这才换了巫桐来,自己坐在一边喝着酒吧主人招待他们的调制酒。 好厉害啊。 盛知新自问自己虽然脑袋里关于音乐的储备也不算少,但完全不能像温故这样说切就切,说换就换,背谱子分毫不差,一点都不犹豫的。 屏幕里的人坐姿慵懒,长发微垂在脸颊处,光从窗口间滑落,慢慢抚过他的鼻尖与双,落在那副好看的锁骨上。 盛知新按了暂停,目光飘到了旁边的人身上。 温故好像确实是睡了,口微微地起伏着,连窗外的光照在眼睛上都没醒。 盛知新轻轻伸手,将窗户的遮光板拉了下来,缩回来的时候却忽地蹭过了一抹柔软。 他指尖一颤,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小心摸了什么地方后险些将腿上放着的平板掀了下去。 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 盛知新可以指天对地发誓自己刚刚绝对没有过分的想法,但目光却依旧忍不住往人身上瞟。 算起来他和温故的近距离接触,第一次喝醉了,第二次被人下了药,没一次是清醒的。 也就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可能以后他再也没机会这样靠近喜的人了。 喜的人。 盛知新默念着这四个字,忽然有一种奇妙的觉。 之前和艾新谈恋的时候他本不懂什么是喜,只知道艾新对他好过,他要加倍地还给艾新,于是一味地送东西和百依百顺,就好像自己一直听话,艾新要什么给什么,就永远不会被抛弃。 但对温故不一样。 他会因为温故的赞赏而高兴一天,或者因为暧昧不明的一句话辗转一个晚上,又或者担心他的身体和安全。 这是盛知新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情。 他咽了口唾沫,鬼鬼祟祟地抬头,望向周围。 巫桐也在睡觉,林子晋在看书,艾新望着窗外发呆。 没有人注意到他。 盛知新不知从哪来的胆子,颤着身子慢慢地靠近温故,在他的侧脸上蹭过,留下一个转瞬即逝,似是而非的吻。 他心跳快得厉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掌心全是汗,生怕自己干的坏事被别人发现了。 可被亲的人毫无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 盛知新从刚刚的胆战心惊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温故的上。 那个时候自己真的吻过眼前这个人吗? 亲吻的觉是什么样子的? 盛知新努力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没机会和温故在一起的话...... 盛知新再次抬起头,确认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没空理他后,终于再次拾掇了一身的熊心豹子胆,轻轻低头,径直吻上了温故的。 那是双很柔软的。 他曾听过的批评,鼓励,安,以及那些喜得要死的歌,全出自这双被他吻住的。 原来接吻的时候,是连灵魂都会战栗的。 飞机仍平稳地飞翔于云端,午后的光氤氲在整个机舱里,将座椅和毯子染成金。 这次依旧是一个一触及分的吻,但盛知新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世界末,或者时间与岁月的尽头。 第39章 四舍五入见个家长 飞机落地青岛, 温故恰到好处地醒来,略显蒙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盛知新身上, 伸手拍了他的背:直了。 盛知新吓得抖了一下,连忙将板直。 一个idol驼着背像七八十的老人一样,温故坐起身喝了口水,像什么样子? 盛知新心虚地接受他的批评,目光却连在那双上。 因为喝了水, 所以上面沾了水珠,现在泛着光泽,看上去......更好亲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 盛知新脸上烧得厉害,只能盖弥彰地低下头,和屏幕里的综艺大眼瞪小眼。 他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温故醒来后发现自己胆大包天的行为而兴师问罪, 但温故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小动作,一切如常。 似乎那个光下的亲吻只是他自己一人的梦般。 盛知新松了口气,可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如果温故也喜他多好。 但他知道双向暗恋这种东西世界上少得很, 自己得走什么运才能遇见一个。 盛知新为了转移注意力点开微博, 照例不敢看那些冒着红点的评论, 只挑着看互关大粉的私信。 温迪大魔王大概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个玩音乐的朋友要过生了, 问他应该选哪个蛋糕比较好。 盛知新向下划了划,选了个巧克力油各占一半,上面立着把小吉他的蛋糕。 他选完后温迪大魔王说了句谢,也没再回话。盛知新百无聊赖地将手机回口袋里,魂不守舍地来到了行李的传送带前, 盯着黑的皮带一圈又一圈地将各式各样的行李吐了出来。 按理说是不应该他来做这件事的,但不知为何,落了地后同组的工作人员作鸟兽散,一晃眼居然跑了个干净。导演美其名曰节约时间,也不知去哪了。 于是几个嘉宾只能受身边路人怪异眼光的摧残等在传送带前,等着自己的行李被吐出来。 在送走不知道第几波粉丝之后,林子晋忍无可忍地咬牙切齿:如果温故不能让老子今天吃顿好的,老子绝对要把他干的这些混账事全给他爸说去听。 盛知新锐地捕捉到了他爸这个关键词,下意识问道:温老师......他爸? 你不知道吗?林子晋的目光落在盛知新身上,老温青岛人,这次来录节目导演特意征求了他的意见,问能不能去他家里一趟,刚刚他是去机场门口接他爸,所以没和咱们一起。 盛知新哦了一声,大脑显然还没转过弯儿来,直到拖着箱子来到亭机场门口,这才反应过来 他要见温故的爹了,或许还有妈。 这一想倒给他吓得不得了,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又开始汗津津的。 他想象了很多种温故他爸的样子,可见到真人时却还是被惊了一下。 温家的基因应当很好,温父黑中夹着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了副考究的玳瑁眼镜,与温故如出一辙的凤眼里少了些侵略,多了几分和蔼可亲。 温故站在温父身边,给他挨个儿介绍这群明星嘉宾,到盛知新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声音中多了几分笑意:这是我学生。 就你还教学生?温父佯装生气,眼里却都是笑,可别给人家带坏了。 自己的爸拆台,温故也不计较,将几人带上车后自己坐去了副驾驶。 盛知新坐在温故身后,恰巧能看见温故的半个侧脸。 温父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向大家介绍青岛的风土民情。温故随意地应和着,低头不知在和谁发消息,被温父瞪了一眼。 又在车上玩手机,温父说,从小骂你骂到大,现在还不改。 温故蹙着眉:是工作...... 工作工作,你能忙过我不成?温父得理不饶人,要是我朋友来玩,我工作全推了也得陪到底,真没礼貌。 林子晋已经笑得倒在了座位上,险些断了气儿,就连巫桐也忍俊不,不小心笑出了声。 盛知新眼里含着笑,看向温故,发现正好有一簇光从副驾驶的窗照了进来,落在温故的睫上,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青岛的太好像都是这样,炽烈却并不伤人,比别处的多了几分温暖,不远不近地照在你的皮肤上,既显得热情,又不至于让人反。 盛知新出神地望着温故,忽然觉得温故理应生成这样。 在这样的家庭里和光下,他理应这样恣意和温暖,让那么多人喜他。 温父的车驶离了市区,最终穿过一片街道,停在了一处小洋楼下。 盛知新下了车,才发现这片的房屋顶都是红的。温故家这栋小洋楼的地势偏高,往下望去,红的屋顶铺了整个世界,有点像童话里写过的那些房子。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温故很自然地提起他的行李箱向屋中走去。 林子晋在后头拿腔拿调地计较上了:哎,温故,温老师,也帮我提一下呗? 温故横了他一眼,没说话,但成功让林子晋的一肚子坏水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拿着自己的箱子跟着进了屋。 这栋洋楼虽然从外面看上去有些老旧,但里面却意外的很大,墙壁是米黄的,家具不多,但就胜在了那份简洁和典雅,一看就是腐书网。 盛知新刚踏入客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全家福。 他轻而易举地认出了照片中尚显年幼的温故,但目光立刻被站在温故身边的另一个人引去了。 那是个姿态端庄的女子,一身杏黄的旗袍,如窗外早三月的,整个人透着一股从里而外的灿烂与热情。 温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介绍道:那是我妈,在歌舞团工作,一会儿回家。 盛知新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忽然道:你更像叔叔。 是吧?他们都这么说,温故低笑一声,为此我妈没少遗憾,觉得我要是像她准能更好看。 盛知新听着他声音中的温柔,心中酸酸涩涩的。 他也渴望有一个这样和谐的家庭,没有争吵家暴离婚,回家的时候都能吃上一份家人做的饭菜。 也许是在温故家,几位摄影大哥没敢拍,规规矩矩地在客厅站成一排,像在罚站。 可偏偏温父好客得很,招呼着几人:来来来,这几位同志请坐,不要拘谨,大家来了都是客人...... 你厨房里的锅呢?不管了?温故站在旁边头疼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亲爸以百米跨栏的姿势跨过两条横在地上的长凳跑向厨房。 巫桐本来就是个过于憨厚的人,这会儿跟着摄影师坐成一排,和要接受审问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林子晋和温家,倒是常来,不用主人招呼自己就绕去各个地方转悠去了。 温故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盛知新,问道:要不要去你今晚住的房间看看?XIaPe.COM |